我租住了一间发生过惨案的凶宅。凶手至今未找到。这一天，雨夜来临，线路中断，
屋子附近传来奇怪声响。凌乱的物品、诡异的痕迹和消失的食物证实着一个猜测。
我的家里可能藏着一个人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，
我的手机里突然多出了一条陌生短信：「凶手，会回到杀人现场」。这是不对的。也许，
他从来没有离开过。1下雨了。屋子里又传来那股奇怪的味道。可我找不到它的源头。
电视机里正在播放连环杀手的新闻，主持人刚说到“雨夜杀人魔仍在逃。
”窗外一道闪电突然劈过，电视黑屏，屋子也黑了。我先是打了个哆嗦，然后反应过来，
应该是电闸跳了。这间郊区公寓虽然大，但有些年头了，电路年老失修也是很正常的事。
搬到这里，一是为了方便灵感创作，二是因为这里实在便宜。这是一间凶宅。
我是一名悬疑小说作者，一个月前我不顾家人劝阻辞职分手，专职网络小说创作。
可是我辞职后，灵感却渐渐消失，再也写不出具有感染力的小说。这让我焦虑不已，
所以我故意挑了这样一间凶宅创作，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怪事总让我脊背发凉，
但我的灵感回来了。A城郊区曾发生连环杀人命案，凶手至今在逃，
而这间屋子曾是案发现场之一。四年前，
凶手曾在这间屋子附近的小树林残忍绑架了一个小女孩，并将她割喉杀死。据警方查证，
这里虽不是第一杀人现场，但凶手曾趁主人不在，撬锁入室，在这里关押虐待过小女孩。
正好去国外度假两个月的屋主一家遭遇这种飞来横祸，后怕不已，不愿在这里居住，
一家都搬走了。直到空置了四年的屋子迎来我这位租客。我正要打开手机的手电筒，
出门检修电路，一道闪电撕裂天穹，也照亮了房子。手机直接掉地上。熄屏了。刚才，
借着闪电，我好像看到厨房有一个人影。2我哆嗦着手要开门，黑暗中越急越找不到钥匙孔，
钥匙串上的铃铛挂饰曾经动听的声音在黑夜响起，此时却像招魂铃。我满手是汗，握住挂饰，
压下催命般的**。继续找着锁孔，怎么也推不开这扇开了无数次的门。
一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烈。黑暗中，我仿佛感觉到有什么恶鬼在逼近我，心一横，
要捡起手机打开手电筒，手机却突然自己亮了。一阵清脆的**响起，我的心脏猛然一缩，
随即如获至宝地捡起，接通了电话。「店长，你能不能马上过来一趟。」「我家电路断了，
我一个人有点害怕。」「啊，你就在附近，好，我等你。」「马上就来，好的好的。」
我尽力维持着平静，不停说着话。手在不断摸索钥匙孔。因为手机对面早就已经是一片忙音。
可能是雨天信号不好，在我说了第一句话后，电话那边便没了声音。
后面的全是我在自说自话。刚才手机亮起的一瞬间，我清楚地看见厨房里确实有一个人影。
我看不清他的脸，只看到他瘦骨嶙峋的轮廓。他的姿势和刚才有些不同，他偏过头的姿势，
显然是正在向我望来。大滴的汗珠砸在手机上，手越来越抖。我的语气越快越兴奋：「好，
你马上要来了是吧，我给你开门。」我摸到钥匙孔了，后背寒毛竖起，一股臭味越来越浓。
就像一座坟墓在逼近。3突然一阵白光亮起。我的眼睛受不了这阵强光，下意识闭眼，
一个闪身立刻冲出门。带起来的力道，直接将屋檐下的燕子窝震下几块泥土皮。
正撞上一个人。我睁眼尖叫一声，那个人却温和道：「真真，怎么了？」熟悉的声音，
是店长沈宇。我一下子有了主心骨，差点哭出来，我指着房间说：「店长这里有人。」
他诧异得扳过我的肩膀说道：「什么人都没有啊，你是不是吓坏了，看错了。」「不要担心，
你的电箱跳闸了，我刚过来修好了。现在灯都亮了，别怕。」我回头，
屋子所有的灯一起亮起，所有黑暗无所遁形，客厅空无一人，厨房也是。
刚才那股如附骨之疽般的寒意一瞬之间消弭无形。我拉着沈宇的手，
哀求道：「陪我进去看看，我真的看到了。」他同意了。沈宇高大的身躯能带给我安全感。
我站在他的身后，扫视每一个角落。沈宇走到了厨房门口。4我们把厨房翻遍了，毫无异常。
就连我放在案板上的面粉团子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。我抢在沈宇之前又翻了一遍。
沈宇见我如惊弓之鸟，无奈摇头。我们一无所获。
十五平米的厨房不可能有角落逃过我们两人的搜查。我浑身冒汗，喃喃道：「怎么会呢？
我明明看到有人的。」沈宇指着堆在厨房墙角里的几袋米安慰道：「真真，
你一个年轻女孩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难免会胡思乱想，可能是精神压力引起的幻觉。」
「你看这米袋袋口破损，开口处不规则痕迹，应该是被老鼠咬破的，
你听到的动静可能是老鼠发出的，不要胡思乱想。把它丢了就不惹老鼠了。」
他说着要去拖那袋破损的米。我冲上去抓住他的手，拼命摇头：「不，我真的看见了。」
沈宇无奈道：「那我陪你到别的地方找找。」5这间双层公寓说大也不大，说小也不小，
主卧室和次卧，还有客房都在楼上，卫生间客厅等都在楼下，很适合四口之家居住。
我一个人住在这里，的确显得空旷。楼上的房间排列很简单。一条长廊连接两边房间，
不存在什么弯弯绕绕。沈宇站在我前面，不需要我指路，他轻车熟路地打开每一间房的门。
连我的卧室都在我的允许下打开，仔细查找。空无一人。最后只剩下一间锁起来的客房。
沈宇看着房间门上的两把锁皱眉：「真真，这锁明显很久没有人动过，
这间房不可能有人出入。」我也注意到了这间被遗忘了的房间。呼吸一窒。
这就是当初凶手虐待小女孩的房间！因为发生过这种事情，所以我一来这里便是锁住的，
我从来没有进去过。头一把锁是屋主加的，已经落灰生锈，还有一些破损。
我搬进来心里不安，又加了一把钢锁。沈宇说的没错，这两把锁都没有动过的痕迹。
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嗡嗡作响：「要进去吗，要进去吗？」「进去吧，进去吧，趁着沈宇还在，
去看看，也许真是看错了呢？」沈宇垂眸看我，我抓紧了他的袖口，黑色衬衫满是皱褶，
他皱眉问我：「你确定要进去吗？」这句话让我从天人交战中醒来，
顺着沈宇皱巴巴的袖口望向他的衬衫。他的衬衫已经有些湿了，不知道是雨淋的还是出汗。
我实在是太紧张了，都没注意到。「不，不用了。」我愧疚不已，慌忙拒绝道，
「这里一定没有人。店长，不好意思，麻烦你大雨天过来，楼下有热水，你可以去洗个澡，
我这有换洗的衣服。」「我去给你做顿饭，麻烦你过来，总要请你吃顿饭。」
沈宇的表情很快恢复温和，神情揶揄道：「举手之劳而已，
哪个正人君子在独身女子家里洗澡的。」「而且，你有男人换洗的衣服，是有男朋友吧，
我可不想他误会。」闻言，我的神情更尴尬了。「不好意思，店长，是我唐突了，
我确实有过男朋友，不过已经分手了。这次搬家，不小心把他的衣服一起卷行李箱了。」
沈宇也没继续追问我的隐私，他拗不过我，直接去卫生间换了身上衣，
然后拉着我在屋子前后又看了一遍。确认没有人的痕迹。最后他站在了电闸前，
对我说：「真真，听我一句劝，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么偏僻的公寓是对自己不负责。」
「你要住，也要找个男朋友陪你一起住才是。你也不至于精神压力大到出现幻觉。」
我摇摇头：「不，我不要男朋友，我分手了，只想一个人待着。」
他的眼里满是同情和理解：「我明白你失恋的心情，也许这也是你精神压力大的原因之一，
所以你更应该搬离这里。」「不，我不走。」我执拗道。「你不知道这附近出现过命案吗？
凶手至今没有抓到。」沈宇的眸子漆黑一片，像是痛心疾首我的选择。最后也无可奈何。
他把雨伞塞到我的手里，叹息道：「算了，你注意安全。」「这个电箱有点老旧，
可能存在接触不良，断电的问题，但不排除人为拉闸的可能。电箱门的灰明显有擦拭的痕迹，
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日常检查产生的，如果不是，说明有人故意，你注意安全。」
「你的屋子里确实没有人，不要担心，有事找我。但是郊区治安不好，不排除有人心生歹念，
故意拉闸，骗取开门，以入室抢劫单身女性。」我点头如小鸡啄米，一个劲地感谢他的好意。
最后目送他在雨幕中离去。才心有余悸地回了屋。6铃铛挂饰随着我锁门的动作，
发出悦耳的响声。家里恢复正常了，一切恍若如梦。我也开始怀疑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。
照常做饭，洗碗，洗澡。可是洗澡的时候，我又闻到那股奇怪的臭味。既然家里不可能有人，
那味道又是从哪里来的？我有些后悔，只顾着让沈宇查看有没有人，忘记了寻找臭味的来源。
兴许是刚才开门开窗让臭味散出去了，现在禁闭门窗，它便又出现了。我脱下了衣服，
将身体浸泡在香喷喷的沐浴露里，闭目养神。迷迷糊糊间，我感到头顶有什么不对劲，
有什么东西滴落。视野变得鲜红。我睁开眼惊叫出声。浴缸的水为什么会是红色的！
全身的鸡皮疙瘩再起。我豁然抬头，忽然看到管道在滴水，
红色的液体顺着热气一滴滴落到浴缸里，绽开鲜红的花朵。朵朵美丽。
天花板上贴着孔雀翎纹路的装饰图案，原先的主人很喜欢这种偏向西域的风格，
吊灯的照耀下孔雀蓝绿色羽毛一闪一闪，颇有意思。可现在，
我却觉得那些绮丽的孔雀翎全部舒展开来，露出一双双眼纹直勾勾地盯着我。
我想起我曾经很喜欢的一部小说，变态藏在天花板里偷窥女主人，
最后被捕鼠粘胶活活粘死在天花板上的故事。故事的最后，变态的血顺着缝隙滴落，
他的眼睛还在死死盯着女主人。我的天花板上，好多眼睛啊。我尖叫一声，立刻站起身，
要拿手机报警。手机屏幕亮起，是一条虚拟ip发送的短信：「你知道吗？
凶手会回到杀人现场！」手机滑落地面。「啪！」灯，又一次全灭。
没有道理短时间内两次跳闸。刚才我和沈宇根本没注意到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。心，
凉了半截。我边尖叫边把手飞速伸向浴缸前方的壁橱。那里有一把我用来防身的水果刀。
门外传来一阵骚动，灯又亮了。我飞速穿好衣服，抄起刀子离开让我害怕的卫生间。门外，
沈宇急切的声音传来：「真真！真真！是我，沈宇，快开门。」声音宛如天籁。
7他满头的汗，脸色潮红，像是急匆匆赶来的。他的目光很快落到了我的刀子上，微微一凝。
刀子从手中滑落，我终于憋不住哭倒在他的怀里。沈宇慌乱地扶起我，安慰道：「真真，
没事了，没事了。」我哽咽道：「真的有人，有血，有鬼。有偷窥狂！」我语无伦次起来。
沈宇悉心安抚着我：「拉你电闸的人，我赶跑了，没事了，别怕。」我崩溃摇头，
把手机交给沈宇，指着浴室说：「没有！没有！他还在！就在天花板上！」
8我几乎是被沈宇搀扶着带到浴室。他也看见了浴缸里的血，瞳孔微缩。然后，他飞快偏头，
躲过了管道滴下来的血。沈宇把刀子还给我，对几乎瘫软的我说：「我去楼上检查，
你待在客厅里千万别动。」我一个劲点头。9漫长的十分钟，还是二十分钟后。
我等来了沈宇。他灰头土脸地提着两只死老鼠。灰色的鼠毛还在往下滴血。「真真，
是天花板的管道进老鼠了，这两只老鼠可能是不小心卡死在管道，饥饿发狂，互相噬咬而死。
」「血液流到卫生间这边的管道凝固，一加热，就顺着缝隙滴了下来。」「真真，你不放心，
我带你上去看看。」10沈宇托着我爬上了一次管道通风口。
遍布的灰尘让我打了好几个喷嚏。我也确实看到了，里面属于老鼠的血迹。没有人。
看来是虚惊一场。11我终于可以冷静下来和沈宇交谈，我的疑惑接踵而至：「店长，
你说找到拉我电闸的人了？这是怎么回事，还有，你怎么突然回来了？」沈宇拿起一串钥匙，
叹了口气说：「可能是天意让我来保护你。」
原来沈宇的钥匙在换衣服的时候不慎掉在我家里了。搞得他不得不回来。这确实是天意。
随即沈宇面色凝重地对我说：「真真，我要问你一些事，你要和我说实话。」我说：「好。」
他拿出我的手机翻开那条短信，对我说：「你一个姑娘家跑到这种凶宅，
应该不是单纯为了寻找悬疑灵感吧？」「你是不是得罪人了？」他翻开我手机的历史屏保，
指着一张照片对我说：「为什么这个拉你电闸的人会和你合影？」
这是一张我和前男友赵渊的合照。我恍然大悟，随即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，
泪水决堤而出：「居然是他，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我！」
12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不只是因为找灵感。更是为了和我的前男友赵渊彻底分手。
和他在一起的两年，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错误。我和他相处中发现彼此性格不合，
多次提出分手，他屡次挽回。这一次，我再也忍受不了，拉黑他的联系方式，
直接辞职离开城市，躲到了这里。我搬家的时候，许多东西都是在最近的便利店购买的。
店长沈宇的服务很好，经常帮我送货上门。一来二去，我和店长越来越熟。有一次，
我家里钥匙丢了，也是店长沈宇帮我找到的。因此有困难，我也是第一个想到他。现在，
他说，赵渊来了。赵渊找到我了。他知道我住哪里。他关了我的电闸。他在偷窥我。
一想到这个可怕事实，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眼睛就长满了我的脑海。我疯了般抢过手机，
歇斯底里要删除和赵渊相处的一切痕迹。13沈宇的力气很大。
他捏住我的手直接制止了我将手机摔碎的行为。「对不起，真真，我骗了你。」
「我没有看见拉你电闸的人。」「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和你亲密的人是谁。」
沈宇的眼里满是歉疚，他向我道歉，话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「我想知道你对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。」我隐隐感受到沈宇这话里的暧昧。
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最后我故作镇静回答道：「都过去了，店长，你可以直接问我，
请不要吓我。」沈宇又慌乱开口找补：「对不起，真真，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，
其实我也不是胡乱试探你，如果他是你的前男友，我应该是见过他的。」
「还记得你丢钥匙那次吗，你的钥匙掉在了我的店里，那天太忙了，
我准备晚上闭店后拿给你，结果，我准备关门的时候，看到一个人影在附近鬼鬼祟祟的。」
「月光下，那个人的脸我看不真切，以为是小偷，就没有及时给你送钥匙，
我的电话你也不接。我就在店里守了一夜。夜里打了个盹，那个人就不见了。」
他苦笑着松开我的手，有些关切地说：「也不知道那天晚上，
你一个女孩子被关在家门外是怎么过的。」
沈宇很可能通过照片认为赵渊就是那个鬼鬼祟祟的人。推测出他是为我而来。结合我的遭遇，
怀疑我遭遇的一切都是赵渊在装神弄鬼。又怕我不肯配合说实话，所以故意诈我。
「那天我找了一晚上的钥匙。幸好第二天在你这里找到了。」我点点头，感谢他的好意，
「你帮了我这么多，我不该隐瞒你的。」沈宇好心提出建议：「既然不排除他缠着你，
你不如再次搬家，我可以托我的朋友给你介绍房源。」我再次拒绝了他：「店长，
谢谢你对我的关怀，可是，我的悬疑小说马上要写成了，离开这间房子，
我很可能再次失去灵感。」「店长，您知道为什么有些创作者会酗酒甚至吸毒。吗？
因为他们不能忍受没有灵感的生活。」「这是比被跟踪更恐怖的事情」
我的情绪控制不住的激动。沈宇再一次对我流露出怜悯的情绪。
他拿出了一张照片：「很抱歉，上次在你的卧室发现了这个。」
「我能理解创作者为了获取灵感无所不用其极，但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。」「真真，
那条短信也许是赵渊发来吓唬你的。但他可能只做了这一件事。」
「更有可能的是赵渊根本就没有跟踪你，房子里也根本没有人，天花板不可能长出眼睛，
一切都是你的幻觉。」照片上是我的卧室。沈宇指着照片中床头柜上的药瓶说：「丙米嗪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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